三、踏莎行三、交心何须黄金带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十一月二十六日北平城的的晚上,群星闪烁,满天星斗,星罗棋布。
剑皇李淳云仰卧在凌烟阁最高层的平台上,仰望群星,一如一百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一夜,正好是七夕,而陪伴李淳云的,还是朱虞的母亲。一百多年,沧海桑田,群星依旧,物是人非。
现在陪伴在李淳云身边的,是他的独生爱女,朱虞。朱虞重伤后,被李淳云立马送往蜀中唐门抢救,没几个小时伤势便已稳定,恰好听闻教皇东临,北平凌烟阁人手紧缺,李淳云立马赶回。朱虞重伤初愈,内心感觉孤苦无依,便缠着李淳云不忍分离。李淳云念其自幼丧母,且其母之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怀愧疚,因此对女儿百依百顺,将她带了回来。
时间已入深秋,一阵寒风吹来,朱虞身子一抖,紧了紧火红的狐裘大衣。
李淳云见了,做起来脱下外套轻轻披在朱虞瘦小的身子上:“虞儿你重伤初愈,现在又天寒露重,你还是回屋吧。”
朱虞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分外惹人怜爱。朱虞身子一斜,软软依偎在父亲怀里:“爸爸,你说……阿羽现在大概怎么样了?”
李淳云道:“我不清楚。不过,他轻功很好,内功深厚,自保无妨。而且,那小子自幼聪明过人,鬼机灵得很。我看,倭人有苦头吃了。”
朱虞吃吃一笑,忽然转移话题:“爸爸,你问什么每年的今天,陪我过完生日之后,都会到天台上看星星?”
李淳云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只有在至亲面前李淳云才会流露这般神色。要知,便是数月之前被八歧大蛇偷袭,李淳云依旧面不改色。
李淳云语气平淡:“平时只有两个人看星星,今天不同,有三个。”
“还有谁?”朱虞奇道。
“剑皇好本事。”李淳云尚未回答,却听一苍老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朱虞回首望去,却是梵蒂冈教皇陛下。
“算上你就四个人了。”李淳云并未回头,声音却有些冰冷。
教皇恍如未觉,在距离李淳云三尺之处坐了下来,语音平和:“却不知那第三人是谁?”
“你汉语学得不错。”李淳云并未回答,反而胡扯了一句。
“谢谢。”教皇干脆也学李淳云,躺了下来,仰望群星。
沉默半晌,李淳云忽然道:“其实那个人你认识,还很熟,你一直把她当成你的亲生女儿。”
“哦?”教皇猛然坐起:“你是说,朱丽叶还活着?”
李淳云点了点头:“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教皇面容扭曲,眼中透出怒火,闪烁不定,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恢复淡定,视线转向朱虞:“这大概就是你和朱丽叶的女儿吧。”
“是的。”李淳云一拍朱虞的小脑袋:“快叫外公。”
“外公。”朱虞抬起娇美苍白的的小脸。怯怯地叫了一声。
“真像。”教皇道:“说说你们的事吧。”
“我们的事?”李淳云当然知道这是指他自己和朱丽叶。
教皇默然,不动声色的给朱虞加了个“神圣之光”,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出了朱虞受伤不轻。”
李淳云双手枕头,语气淡淡,似乎在述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说起来,我和她的相识还得感谢你。你可知我是谁?”
“当然。”教皇道:“今天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认出来了。一百多年前,清政府第二次鸦片战争失败后,你单枪匹马杀上英吉利,几乎刺杀当时伊丽莎白女王。”
朱虞愕然,想不到父亲这么牛。
“我记得当时是你拦住了我。”李淳云悠悠地说。
朱虞心中再次一惊。李淳云何等武功她再清楚不过,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竟然能阻止当世无敌的李淳云。
教皇对朱虞说:“你别这么吃惊,他当时武功远不如现在,所以我能挡住,只不过差点被打残罢了。”
朱虞哑然。
“后来,她来了。”李淳云淡淡地说。谁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李淳云忽然悠悠吟了一句。
教皇沉默,朱丽叶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同是天涯伤心人啊!
“后来那一天,是七夕。”李淳云低低的说:“我为了她背叛了蜀山,她为了我背叛了教廷……”
“其实关于七夕,在中国有个很美丽的传说。”朱虞见气氛有点沉闷,插了一句。
“哦?说来听听。”教皇饶有兴趣地问。对于这个长的酷似朱丽叶的女孩,教皇打心底有种怜爱。
“相传天上有个织女星,还有一个牵牛星。织女和牵牛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天条律令是不允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的。织女是王母的孙女,王母便将牵牛贬下凡尘了,令织女不停地织云锦以作惩罚……”
朱虞娓娓地将牛郎织女的故事说来。教皇听罢,感慨道:“好凄美的故事,好感人的爱情。不过,我怎么很少看见你们过七夕?”
“现在比起凌烟阁还没成立那会儿,已经好很多了。”朱虞答道。经过圣光的治疗,朱虞面色明显的红润起来。
“哼!”李淳云冷哼一声:“那牛郎和织女只不过隔一条银河罢了,我和朱丽叶却是阴阳两隔,永不得再见。那牛郎也是过于无用。若是我,区区一条银河也拦得住我?”
蜀山,清微殿。
诸葛先生焦急的踱着步子,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终于,偏室走出集合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诸葛先生向临头的那人迎去:“师父,芷琳怎么样了?”
无尘子望了诸葛先生一眼,欲言又止,终究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带着几个长老,绕过诸葛先生,走出清微殿。
诸葛先生如坠冰窟。
聊了一会儿,李淳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又和教皇聊了些华夏民间神话传说,诗词曲赋,医卜星象。
教皇感慨道:“久闻华夏文化博大精深,今日一见,果然见面胜似闻名。原本我还不明白诸葛先生为何要守护这些文化,力图中兴。现在我明白了,这么灿烂的文化,弃之委实可惜。”
聊了一会,想不到教皇的汉语更好了,竟说的半文半白。
李淳云淡然一笑。回首处,朱虞早已耐不住倦意,伏在李淳云怀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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