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踏莎行九、但与群魔相斗作四目交涉,对视良久,诸葛先生终于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对于关雎鸠来说,复仇是他目前唯一的信念。他有坚定的信念,所以他在对视中胜出。
坚定的信念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因为诸葛先生也有坚定的信念,而且决不再关雎鸠之下。诸葛先生的信念就是他创办凌烟阁的理念。近二十年来,诸葛先生为了少年时的理想,不得不抛弃了许多东西,放弃了许多东西,牺牲了许多东西。
诸葛先生之所以先移开目光,是因为他明白关雎鸠不是能以武力或者威慑屈服的人,威武不能屈就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诸葛先生还明白,即使他成功的将关雎鸠复仇的怒火强行压下,关雎鸠心中也会中下心魔,这对他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关雎鸠是凌烟阁支柱,于公决不能有半点差错;关雎鸠又是诸葛先生好友,诸葛先生也不希望伤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所以诸葛先生回避了关雎鸠的目光。
诸葛先生目光集中在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诸葛籍一岁时拍的全家福,那时,诸葛夫人一脸微笑抱着牙牙学语的诸葛籍,依偎在诸葛先生身边。看到这张照片,诸葛先生心中微微一痛,不知不觉中,她已过世数年了。凌烟阁创业初期,若无她鼎力相助,只怕难有今日基业。
诸葛先生再次抬起头,轻咳一声,语气平淡:“关雎鸠,你当年为何要加入凌烟阁?”
关雎鸠一怔,没想到诸葛先生会问这个。
诸葛先生口气渐渐凌厉起来:“一灯,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共同的理想?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为了理想拼搏洒下的血汗?可还记得这些年来,我们顶着内忧外患苦苦坚持,为的是什么?你可还清楚这些年来我们牺牲了多少?”声音激动,咳嗽声也响了起来。
关雎鸠默然,脸上神情变幻不定。良久,关雎鸠缓缓吐了口气:“但是,她死了。”
“那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诸葛先生大声道:“她是被你害死的。”
关雎鸠脸色大变,退后两步,大喊道:“你胡说,你胡说。“诸葛先生冷笑道:“我胡说?你想想雷全夫妇向你求助后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派三名凌烟阁精锐弟子前去护卫?凌烟阁现处于风暴的中心,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凌烟阁是前所未有的空虚,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这正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局面,你给他们派人保护不是明摆了告诉他们凌烟阁插手了吗?这不是*他们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吗?”
关雎鸠面如死灰,忽然抬头大声道:“真是因为他们明知我们插手还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我们才要给他们点教训。”
诸葛先生看着现在双眼赤红,满面狰狞,不复当年得道高僧的模样后,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你已经走错了第一步,你还想走错第二步吗?”
关雎鸠脸色一呆,神情稍稍变得有些正常。关雎鸠深深吸了口气,躬身道:“请赐教。”
诸葛先生十指在键盘上跳动两下,调出一幅地图:“你看,现在已经步入十二月,开战已经快有三个月了,现在华夏军已与敌军陷入胶着状态。倭国本土作战,拥有较好的群众基础,我军若不速战速决,极易陷入战争的泥潭。到时,即使我军胜利也是险胜,必然元气大伤。所以,目前我们应该尽量少树敌。这笔帐我们应先记下,等战争结束后在和他们慢慢算。”
关雎鸠沉思。他原本并非莽撞的人,只是因为丁晓雯之死而乱了方寸。此时经过诸葛先生一分析,仔细想了想后:“我估计,这场战争我们短时间内只怕难以胜出。你看,岳唐大军虽已经顺利开进倭国境内,但并未进行大规模的战役,小规模的暴动倒是一天爆发几十次。我估计倭国高层正在布网,一张大网,就等着岳唐往里面钻。”
“有这可能。”诸葛先生道:“所以我们更加不能四处树敌。我们必须将最大的精力集中在倭国上。”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关雎鸠冷冷的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战争没那么快结束,我们就把水搞浑一点。我们可以主动向西方用兵,一方面起到威慑作用,另一方面掀起一场世界大战,乱世出英雄,世界越乱,我们就越能从中取利。”
诸葛先生深深地打量了关雎鸠一眼。原本以为,丁晓雯之死对关雎鸠有点影响,只是一点而已,以关雎鸠十几年青灯古佛相伴,少林寺内养气修生养性,他的情绪波动应该不会这么大,谁料关雎鸠竟然会冒出报复全人类的想法。
诸葛先生皱了皱眉头:“2010年全世界有65亿人口,自2012后,我虽破除了巫妖王的僵尸诅咒,但手脚慢了一些,世界人口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不到。我真的不想生灵涂炭。”
“可是我想。”关雎鸠声音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
诸葛先生呼吸有些乱了。他感到了杀气,一股浓烈之极的杀气从关雎鸠身上冒了出来,只有真正杀过人的人才有的杀气。诸葛先生也不清楚那一夜关雎鸠杀了多少人才会产生这么浓烈的杀气。或许,那些人几乎都是死在关雎鸠的少林千叶掌之下的吧。
诸葛先生感觉到,那股杀气不是向自己奔来的,但一旦自己再次拒绝关雎鸠复仇,关雎鸠立马回向自己下杀手。
诸葛先生长叹一口气,气息悠长,绵绵不绝……
蜀中唐门,花满楼。
花满楼,花香依旧,是梅花。唐通天酷爱梅花,因为梅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奋勇当先,自强不息。别的花都是春天才开,它却不一样,愈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花开得愈精神,愈秀气。有诗为证:“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它是我们中华民族最有骨气的花!几千年来,它那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鼓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不畏艰险,奋勇开拓,创造了优秀的生活与文明。梅的品格与气节几乎写意了我们“龙的传人”的精神面貌。
相传隋代赵师雄游罗浮山时,夜里梦见与一位装束朴素的女子一起饮酒,这位女子芳香袭人,又有一位绿衣童子,在一旁欢歌笑舞。天将发亮时,赵师雄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棵大梅花树下,树上有翠鸟在欢唱。原来梦中的女子就是梅花树,绿衣童子就是翠鸟,这时,月亮已经落下,天上的星星也已横斜,赵师雄独自一人惆怅不已。
唐通天并未游罗浮山,也并未惆怅不已,相反,他很开心,很高兴。他已经高兴了近三个月,因为,华夏终于向倭国用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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