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云度这一生,不老不死不往生,不走向黑暗,不走入光明,我,只会走向你,愿这样做的我,得你欢喜。】
琵琶骨是凤凰的翅膀里,最重要的一块骨头,一边一块。在翅膀的根部,现在羽天的琵琶骨被万年玄金做成的钩子刺身而过。
这两根钩子后,是砥柱、
砥柱是撑起了地狱和人间的柱子、
它不像撑天的柱子似的有三根,由三神幻化。砥柱就是一只实心的石柱,它撑起了地面。
但是不像神柱,砥柱是不会崩坏的,就算是焚天,那是不能动摇其半分。所以把羽天放在这里关押,是最稳妥的。
正好,这里有个牢狱,之前关押的泓华一类的魔头,泓华在这里就住了三天,因为羽天把他放了,不过这些是前话。
在往前说的话,被关在这里,泓华上一位的魔头,就没有那么幸运的。
羽天伸手摸着一个砥柱上的一个石窝子。
只有拳头大小,壶盖深浅的一个石窝子。是被那位叫灭炎的魔头的脑袋撞出来的,被关一万年以后,他终究触柱而亡,动乱七界的魔头,只留下了这么一个浅浅的石头窝子。石头窝子上有几滴红点,经过岁月的侵蚀,大约的已经看不出来了。
羽天被使了困神咒,在这间牢房中,是一点点法力都使不出来的,而且她现在也重伤,一时半晌,肯定逃不出去。
这便是羽天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牢狱之灾。没想到是这样的普普通通。
牢房倒也干净,一张石床,一张是桌子,两张连地的石凳,不大的牢房中,只有这些陈设。
羽天辟谷,自然不用用饭更不用排泄便物。
所以,羽天从关进来有十天了,只是坐在石床上。
肩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刚刺入的时候那般了,她的伤口早已经愈合,那两根铁钩子,已经牢牢地长在她的血肉中了。如若想要拔出来,怕是要再受一次断骨之疼,但是这对于羽天来说,已经是碟子中的小菜了。
她偶尔会动一动眼珠,除此之外,就好像失去了呼吸一般。
仙界为他们抓住了羽天祖神而沾沾自喜,向七界炫耀,本来高高在上的神界,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敢怒不敢言。至于其他五界,皆是一片寂静,无人敢议论。
七界中,人界是最错综复杂的。那里有三千世界,现世,前世,异世,各自有各自的结界,轮回交替,偶尔交错,但也好像是抛出大海的石子,很快消失不见。
安培晴明是一界里的异类,亦或者是佼佼者。
按照他轮回的功德,他本该位列仙班,得供奉爱戴,只是他天性不是个爱规矩的、
他游走在三千世界中,因为时间流转的不同,或许在这个结界里过了几千年,而在另一个结界里,只是一眨眼,但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已经这样在人界活了许久了,至于多久,他有一头烦恼丝,待他有空了,掰着给你数数。
他出生在一个叫做平安京的地方,一直生活到十四岁。他在贺茂一族学习阴阳道,被誉为神童,因为他十四岁,就可以召唤神瑞朱雀。
朱雀是红鸟,经常用来特指火红色的凤鸟,所以他就把他偶尔召唤来的羽天,认为是朱雀。
直到各世界轮回,得见祥瑞万千,他才知道,羽天的真实身份,就是创造了整个七界的传世之神里,唯一的女神,羽天大神。
现在,应该是祖神了。现在焚天神隐,扬天缘灭,这三大创世之神,也就这么一个了。
羽天给了他一物。
那天咱们的羽天大神,正从云岩峰上摘果子吃,云岩峰上有一颗大约从天地初开就有的果树,据说神农大神寂灭前,把自己的血元,归入了这颗本来不怎么名见经传的果树上。
传闻不知道真假,只是这里的果子,确实是很好吃。
红红的灯笼果,皮极薄,撕开外皮以后,里面的果肉,可以香飘十里有余,还有,这东西,解酒护肝,准备宿醉前的羽天,都爱来这里摘了一枚,第二天起不来床的时候吃了解酒。
可惜这东西只有这里有,虽然四季都有,但是从树上摘下来,十二个时辰,就烂成阿嬷的裹脚布。
躲过一盏茶就可以让人毒发,爆心而亡的毒藤,正准备伸手羽天,突然感觉天光一相偏偏斜斜的往她的身上招呼。
完全处于呆滞情况下的羽天,就被这条天光给吸走了。
来不及有一丝反应的羽天,被一股吸力,吸入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只有被毒藤刺肉而过的疼痛还留在身体上。慌乱中,她还不忘扯了个果子下来。
是的,一个堂堂的创世之神,在偷果子的时候,被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用召唤术给召唤的现身以人类眼前。
因为毒性很快的缠入她的内丹中,她不得脱体出一部分灵力,因为灵力减弱,羽天的凤凰身,就这样直竖竖的,展露在这个少年面前,凤翎中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灯笼果,一路上,羽天都死死地抓着它不放。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当羽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身下,是一些残垣木碎,没办法,她这个样子,不压塌一座岛才怪,只是几间木屋,难到自己变轻了?
呆愣着的羽天,一瞬间看到了一个同时在发呆的少年。
好俊的少年。
羽天直了直自己的风首,眯起凤目。
安培晴明每次想起当时的那个场面,都会哑然失笑,一个硕大的红色物体从自己凝起来的光晕处掉出来。呆头呆脑的,生生的压塌了自己修行的木屋。
直到后来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前,清明一直觉得这只红色的大鸟脑袋有问题,直到她的身份,他觉得自己脑袋也有问题,至于究竟谁的脑袋有问题,这很重要吗。
羽天留给他信物,就在他的手心里,他只需要捏碎。
现在是,最适合,再召唤她的时机了。
人界已经大难临头了。
此为羽天与一个通神之才,却是凡人的晴明的前缘,后果,在他捏碎手中的信物的那一刻,就在慢慢展开,究竟是如何的后果,没到那一刻,谁知道呢。
羽天卜了一卦,在迭迷以后,依然是一片黯淡之色。
久未成行的人间之行,终于在这日,羽天想起来赴约。
其实这个约,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羽天也懒得去追溯。
只是与一个年轻的阴阳师约定,在他有生之年,去见他一面,因为知道他会活很久,羽天一下子忘记,以为自己终会错过了这个约定呢。
可是现在不同了,羽天飞升祖神,有了扭转时空的力量,终究,还是应该去见见那个,本应该成仙,却甘愿坠在红尘道里,无法超脱的人类,在六道中,痛苦的轮回,
他把这种痛苦说成一种修行,这个狐狸于人类生的孩子,仙风道骨,怎么也不肯在这场轮回中,超生出来。不然羽天也不用,撕开时空隧道,忍着痛苦,只为赴那个约定。
久违的平安京,久违的阴阳八卦,术数命格。
真是,久违了的人间。
安培府邸就在平安京的穿八大道的最后一间府地,羽天在一处不引人瞩目的野外现身,左手抓住右手,接上因为挤压,而脱臼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胳膊复位,又能活动自如。
羽天没有在飞行,或者是隐身而走,而是蹲在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石子圆润,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羽天伸出一只手指,挨个点过,只是金光一闪,这是点石成金之术,羽天很喜欢的一个小法术,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从地牢中逃出,费了一番功夫,玄铁实在是顽固,她生生的在肩膀中拽了出来,断骨分肉才肯错出来。
那股召唤很是强烈,那日她已经闭目修养,一股淡绿色的光圈,以召唤者为核心,圈状发散而来,最后停在羽天的身边。
那种迫切而又无奈的心情,终究还是让她想起来了本已经要忘记了的那个约定,她是个重诺之人,忘记了另说着,但是只要承诺的事情,她无论还在不在世,她都会去的。
而且在那个地牢里实在是辛苦,她可能也是无聊了。
“尊者可是从天上来”羽天拍了拍手,正准备好好地逛逛平安京,多年来,一直在毫无人气,虚无缥缈的神界呆着,已经很久,不记得人间是什么样子了,上一次来人间,还是在焚天没有离开的时候,羽天为了避开生死劫,投胎为人,然后闯了个不算大的祸,被人间的皇帝来了个一刀两断,借此来渡劫,可是显然没什么用处,反而空白造了冤孽,现在想想,真希望不要因为改变了别人的命运,酿成什么大祸才好
正在想着这些事情,一个穿着十二单衣的美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却稳稳地站在羽天的眼前,冲她屈膝一礼,盈盈一问。
“是,我是羽天。”羽天从袖中里拿出那人给她的信,递给这位十二单衣美女。
十二单衣是平安时代,女子的一种衣物,从里到外,有很多层颜色艳丽的衣服构成,并不是特指一共有十二件之多,有些身份高贵的,甚至要多于这个数字。这是一种只有贵族女子,才有资格穿上的衣物。
不过羽天观察这个女子,面色发白,拿着绘扇的指甲也发白,显然不是人类,眼神空洞,步态清幽,是式神无疑了。
“尊者请跟我来”单衣美女双手接过信,手刚刚碰到纸张,一片幽兰色家徽,就跃然纸上。
“这是什么?”羽天很感兴趣的问道。
“尊者有所不知,这是家主特制的一种纸,我是由家主的灵气所做,身上自然有家主的气息,所以碰到这张纸,纸张就会显现出家徽的模样,证明我的身份,如果不是,写有重要秘密的这封信,就会自燃。”
“原来如此”羽天点点头“带路吧。”
“是”单衣美女把信小心的装进了衣服里,然后恭敬的束起手,在前面,慢慢的带着路。
羽天再度单衣美女的带领下,在一片雾气中,七拐八拐,羽天完全被绕晕,完全没有方向,只能跟着单衣美女,不然非在这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雾气里,迷路了不可 。
“你这是在走阵吗”羽天对奇门遁甲之术从来都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别说是精通,羽天几乎连修行过都没有过。
“回尊者,是的”单女美女也没做解释,只是一边走一边简单的回答了羽天的问题。
“为什么?”羽天今天一反常态,连连发问。
“要去见家主”单女美女依然不愿意多说。
羽天自找没趣,摸了摸鼻子,安静的跟在单衣美人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羽天是个飞禽实在不善于行走,最后干脆就提气,随风而行,倒也,也没觉得太累
“到了”雾气慢慢的弥散,这片略显诡异的雾林,慢慢的露出了中心地带,是一座宅子。
当这座宅子在羽天眼前展现出来它所有的模样时,羽天哑然一笑,这不就是。那次初见他时,被她压塌的那座木屋嘛。
式神站立在一道结界前,羽天虽然极压制住了自己灵力,但她只是站在这里,就感觉到了这道结界的强大存在。
式神不在前行,也在站定的瞬间失去了生命里,站着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在的塑像。
羽天摇了摇头,伸手入自己的元气囊里,那里俨然是她的储物盒子。
她掏出一物,乍看好像一颗乌黑的小石头,但是仔细看,好像是一颗果核。
羽天反手把它握在手心里,抬脚往结界中走。
果然,她并没有碰到结界壁。
身前脚下有路,她知道只要顺着路走就可以。
这里变了很多,除了房屋的风格还是当年,其他之物都是不同了。
随着脚步,一明一暗,朦胧的雾里 出现了许多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的物什,羽天眯着眼,她在人间就需要隐去灵力,只有些许的魂魄之力在保她周身的雾泽不散,她不怎么喜欢人间,因为这会让她觉得很无力。
海市蜃楼详实的好像又一副清明上河图,但是这次不是水墨颇足的汴京,而是一股血腥味颇重的画卷。
十里大道,狄草枯荣,黑雾弥漫着,但是依然感觉到四周的好似有厮杀声,一时间的腥风血雨,热尘就这样卷起灰尘,扑打着血红色的城楼。
羽天现在就站在城楼的门前,她知道这是个幻境,多年未曾见他,他的幻术,依然这样的鬼斧神工,羽天欣赏了一路,依然觉得眼不够用,她回头,兵将依然在厮杀,弓马铮铮,也算是有序。
这是一个战场,或许出于清明的想象,或者是某个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真是惨烈啊。。羽天长叹一声,并不以为然,是啊,当年神魔大战,已经更久远的七界之乱,她都经历过来了。
伸出手,羽天不再犹豫,推开城门,城门后,就是清明的所在。
羽天偏好银发男子,因为焚天是银发,她先入为主的觉得,银发的男子,要美过其他男子。清明是白狐生子,平时戴着高高的帽子,用上一点幻化之术,就与常人的发色无益,可是在无人处,或者使用耗费繁多的法术时,会展现出来。
羽天第一次见他,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一头银发,在月光下,面色冷然,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见惯生死乍然的羽天,有了几丝的颤动。
侩扇轻轻的往茶杯上敲,羽天知道他不耐烦了。
“哎,没办法,本尊这个老太太许多年没来人间了,贪玩还是可以有的。”羽天先声夺人,坠在腰上的玲珰随着她的脚步叮铃铃的响。
“我记得,你不怎么爱这些金银之物啊。”玲珰是银做的,里面的珰球是颇具灵性的骸玉。
“送你的,死的时候放在棺材里,可保你尸身不腐。”这是羽天新的小玩意,送给凡人是最好的。说完,她扯了下来,丢给依旧坐在榻榻米上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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