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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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白一凡板着脸,一声不吭,正眼也没有看我一眼。

  仿佛,我真的不是他的儿子。

  直到,我拿出一份股权转让书,拍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他的脸色由黑变白,再变绿,五彩缤纷。

  白桦猛地抢了过去,看着里面写的小股东名字,他直骂娘。

  随即,发了疯似的把股权转让书撕掉。

  我笑了。

  不过是一份复印件而已,撕掉又有何用?

  再者,我手上拥有的股权可不止这些。

  白一凡的特助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

  “各位股东,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韦枫先生,他拥有我们公司51%的股份,是公司目前最大的股东。”

  底下的股东,当即炸开了,议论纷纷。

  白一凡也坐不住了,拍桌而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望着特助,用眼神质问。

  怎么不可能?

  公司的黑料一出,股价大跌。

  而我,正是公司的及时雨,大量低价购入了公司的股票。

  特助神色平静,淡淡地回了一句:

  “董事长,大公子比二公子更有能力。”

  他这一句话,把我的身份也确认了。

  不愧是我花了几年时间拉拢过来,重用的人!

  白一凡的脸色黑如黑炭,那血红的眼神恨不得把特助撕了。

  股东们议论的风向也变了。

  从一开始的震惊、无法理解、要赶我出去。

  到现在的可以理解、默许了。

  因为,这是董事长的大公子嘛。

  “你放屁!”白枫怒吼。

  “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保安,赶紧,把这个窝囊废赶出去!”

  两名保安上前,正准备动手之际,白一凡叫停了。

  “住手。”

  白桦疑惑地望向白一凡。

  “爸,他是个骗子,你别相信他。”

  “他只是在我们公司送外卖的。”

  一听到“送外卖”三个字,白一凡的眼瞳一缩,拳头紧了紧。

  他猜到了吧。

  猜到黑料是我放的。

  不过,老奸巨猾的他,还是把情绪收了起来,让出了董事位。

  “爸,你干嘛?”

  “爸——”

  在白桦的惊恐声中,我一点也不客气,在董事座位上端坐了下来。

  “窝囊废,这是我爸的位置!”

  “你起来,你给我滚!”

  白桦发了疯似的冲着我怒吼。

  我转过脸,淡淡一笑:“要滚的是你。”

  特助会意,立即让保安把白桦“请”了出去。

  我一秒钟调整情绪,对众人说:

  “各位,现在我们开始讨论,解决公司当下危机。”

  “首先,白桦身为外卖部门经理,管理不善,导致了这次危机。理应停职查办。”

  5

  一别20多年,我再一次回到了白家,搬进了白家别墅。

  继母和白桦望着我的眼神,像要把我活活吞了一样。

  不过,碍于白一凡的淫威,他们不敢当挡门狗。

  看着我昂首挺胸迈进别墅,也只能把牙齿咬得吱吱响。

  “小枫少爷?真的是你?”老管家李姨,看着我热泪盈眶。

  李姨工作负责,白一凡一直留着她,没有辞退。

  我冲她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我,我回来了。”

  继母立即来了气,冲着李姨大声吼:

  “李姨,家里脏了,你今天给我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

  “所有房间的床铺也得换新的。”

  “今天的工作不做完,你就别吃饭了。”

  继母不敢冲我发脾气,就把脾气都发在李姨的身上了。

  但,她眼力不好,没看清楚李姨背后的主人是谁。

  李姨是我母亲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亲人。

  我当即把李姨护在身后,对继母说:“我不习惯陌生保姆照顾。以后,就由李姨照顾我的起居饮食。”

  “除了我,谁也不能使唤李姨。”

  我的话一出,继母就发飙了。

  “凭什么?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韦枫,你以为你是谁?”

  白桦也跟着附和,还冲到白一凡的面前,大声喊:“爸,你看看,这个窝囊废在欺负我妈!”

  我转过脸望向白一凡。

  在他开口之前,说了一句:“就凭我现在是公司的董事长。”

  白一凡抽了抽嘴角。

  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小枫刚回家,你们都让着些,都听他的。”

  继母和白桦被气得差点没有吐血。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还笑着说了一句:“爸,既然你说都听我的,就把主卧让给我住吧。”

  白一凡的脸当即刷白了。

  “韦枫,你疯了?连你爸和我的房间都敢抢?”继母尖叫声连连。

  我没有吭声,就直直地盯着白一凡。

  让,还是不让?

  最终,白一凡妥协了。

  让!

  6

  我这个白家弃子,当上了白家公司的董事长,住进了白家别墅的主卧。

  所有人都以为,我逆风翻盘了。

  他们忘记了,公司原本就是我外公韦家的,别墅也是我母亲的嫁妆。

  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我没有忘记。

  也知道,我跟白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住进别墅的第三天,我出车祸了。

  我走在人行道上。

  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大货车,直直地冲我而来。

  万幸,我只是受了轻伤了。

  身旁的大树,为我扛下了所有,被截了腰。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想起了外公外婆遭遇的车祸。

  也是大货车!

  可惜,当年他们没有我的好运。

  “小枫哥、小枫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抬头一看,真的是她!我的大丫头王楚楚!

  多年不见,穿上了白大褂的她,身上有一种英气美。

  “小枫哥,真的是你?我看见急诊名单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

  “赶紧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着急地帮我检查着。

  发现我只是受了皮外伤,才稍稍地舒了一口气。

  “别担心,我皮糙肉厚的,怎么会有事呢?”我冲她扬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曾经说过,最喜欢看我笑,我笑得特别帅气了。

  成长的年月太苦,我不喜欢笑。

  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舒展笑容。

  “回国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幽怨地盯着我。

  我赶紧避开她的目光。

  自然不能说,我在避着她。

  “还来不及。”我随口回了一句。

  没有等她追问,我开始转换话题。

  “叔叔阿姨好吗?”

  供我读书,接济我和母亲的人,就是大丫头的父母。

  他们对我恩重如山。

  “你自己去问。”她撇撇嘴巴。

  “好,我改天就去探望叔叔阿姨。”

  7

  我住院期间,白家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声息。

  回到家,他们翻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不愧是姓白的。

  “窝囊废,你竟然没有死?”白桦一看见我就喊我窝囊废,从不把我当大哥。

  继母在一旁冷笑。

  我没有回应,而是扫了白一凡一眼。

  他坐在沙发上喝茶,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我是个不受待见的人。

  我转过脸望向白桦,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

  “我怀疑车祸跟你有关。”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找你问话。”

  这话一出,继母和白桦瞬间就愣住了。

  白一凡也放下了茶杯,看了过来。

  片刻之后,缓过神来的继母,扬起手就扑过来。

  “你这个白眼狼,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还敢污蔑我儿子?”

  她一个巴掌就劈过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弹到了墙角边去。

  跆拳道黑带的我,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吗?

  “哎哟……”她痛得哀嚎连连。

  “窝囊废,你还敢对我妈动手?我今天就要废了你!”白桦撸起衣袖,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我冷笑,谁废了谁,还说不准呢。

  “住手!两兄弟打架,不是让人看笑话吗?”白一凡终于按捺不住了,走了过来,喝住了白桦。

  我挑眉。

  今天是兄弟了?

  “爸,你说什么?他才不是……”

  没有等白桦把话说完,白一凡一巴掌就劈了过去。

  白桦被打愣了,捂着脸原地立正。

  看见儿子被打,继母当即就爬了起来,冲过来要跟白一凡理论。

  “白一凡,你疯了?竟然为了个白眼狼,打我们的儿子?”

  “不想死,就住口!”白一凡大喝一声,把继母也喝愣住了。

  我冷哼一声,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白一凡拉着白桦走到我面前。

  “小枫,车祸的事情,应该只是个误会。”

  “你和小桦是兄弟,报什么警呢?赶紧撤掉吧。”

  “小枫”两个字,已经有20多年没有听他喊过了。我听着都觉得生硬。

  我没有回应,拿起茶杯一喝而尽。

  随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爸,求他干嘛?不是我做的,我没……”

  啪——

  白一凡一巴掌又劈过去。

  白桦被打得身体晃了晃。

  继母哗的一声,哭了。

  “小枫,给爸一个面子,这事就算了。”白一凡在我的身边坐下。

  没错,刚才那两巴掌就是打给我看的。

  然,我这个人铁石心肠,算不了。

  “算不了。”

  我瞟了白一凡一眼,见他脸都黑了。

  接着,我又说:

  “除非,把他们两个赶出去,把白桦解聘了。”

  白桦不是公司股东,只是一个部门经理。

  把他解聘了,公司的事情就再与他无关了。

  没有等白一凡回应,继母就发疯了,冲着我就吼:

  “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是……”

  我只是什么?

  我侧耳静听。

  却,白一凡不允许她说下去,把她喝住了。

  “你们母子先出去住一段时间吧,等小枫的气消了再说。”

  “我会帮小桦找新的工作。”

  白一凡妥协了,答应了我的条件。

  “白一凡,你疯了?你竟然要赶我们母子走?”

  “爸,真的不是我干的!爸,我没有!”

  ……

  继母和白桦在喊着吼着,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就是心情愉悦地品着茶,欣赏着他们母子被扫地出门的一幕。

  画面太美了,我差点想用手机拍下视频留着欣赏。

  我不会告诉白一凡,车祸的事情我只是怀疑而已,根本找不到证据。

  8

  回到房间,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我想告诉她,咱们当年被扫地出门的大仇,今天得报了。

  我想告诉她,继母和白桦的哭喊声很动听。

  然,电话接通,我只是询问她的身体好不,钱够花不。

  叮嘱她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要好好的。

  我一个字也没有提今天发生的事情。

  知道母亲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继续在国内复仇了。

  挂了电话,我服了两颗安神药。

  自从决定复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患了失眠症。

  许多时候,得借助药物才能入眠。

  翌日。

  我提着礼物,敲响了叔叔阿姨的家门。

  大丫头今天值班,我特意挑她不在家的时候来。

  “小枫?你回国了?”

  “你妈妈呢?和你一起回来吗?”

  一进门,叔叔阿姨就热情地招呼我。

  端来水果,又端来零食。

  生怕我像以前一样,吃不饱。

  我一直有一种错觉,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妈还在国外,没有回来。”

  “叔叔,阿姨,你们的身体好吗?”

  “好,很好。看见你就更好了。”

  ……

  我把进入公司,回到白家的事情,也跟他们说了。

  他们既惊喜,也忧虑。

  这些,本来就是我的,现在拿了回来,他们替我高兴。

  同时,也担心白家人会令我难堪。

  我笑着安慰他们,我会处理好的。

  ……

  离开时,叔叔执意要送送我。

  出了门口,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叔叔,我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了。有话,请直说吧。”我直接挑明了态度。

  他张了张嘴巴,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小枫,你也知道,我跟你阿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楚楚了。”

  “楚楚怎么了?”我的心一紧。

  “楚楚对你的心意,叔叔都看在眼里。”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早就练就了善于言辞的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我和大丫头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的心意如何,我是知道的。

  但,我不敢接受,怕连累了她。

  “叔叔知道你很优秀,也不会亏待楚楚。”

  “但是,白家那么复杂的家庭环境,我怕将来楚楚会受委屈。”

  说完,叔叔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我秒懂。

  我伸手拍了拍叔叔的肩膀,表明心意。

  “叔叔,你放心,楚楚就是我的亲妹,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推进火坑里。”

  叔叔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

  所以,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大丫头的心意。

  为了让丫头死心,大一那年,我还接受了余秋的追求。

  余秋因为我长得帅,追求我。

  因为我太穷,又离开了我。

  我内心毫无波澜。

  9

  白桦的解聘公告一出,白一凡也不回公司了。

  他的老脸挂不住。

  没有他们妨碍,我在公司里可以大展拳脚了。

  黑料的危机已经解决,业务量也重新上来了。

  公司内部开始流传着,公司原本就是我外公的,我现在回来接管了。

  这个消息,是我让特助传出去的。

  为的是让大家知道,这公司姓韦,不是姓白。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加班到晚上。

  刚踏出公司大门,有个人影就朝我扑过来。

  我赶紧闪躲。

  她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我定睛一看,是余秋?

  “韦枫。”余秋站起来,作势又要扑向我。

  我皱眉摆了摆手。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让你扑。

  分手几年了,还能让你扑?

  脑子没病吧?

  余秋见我脸色不好,也不敢硬扑了。

  “韦枫,白桦他真不是人,他打了我。”她开始抽泣。

  我扫了她一眼。

  鼻青脸肿,手臂上也有淤青。

  大概是白桦奈何不了我,就打她出气了吧。

  要怪就怪她当初在白桦面前说了我是她的前男友。

  这女人,智商堪忧啊。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与我无关。”我丢下一句,迈步离开。

  却,被她紧紧地拉住。

  “韦枫,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董事长了。”

  “我就知道,你很优秀,你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我眯了眯眼睛。

  你知道?

  当年你提分手的时候,不是说我这个穷人,学习成绩再好,也是没有希望,没有出头之日的吗?

  “韦枫,我当年跟你提分手,只是意气用事。”

  “你原谅我,好吗?我们复合,好吗?”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我已经跟白桦分手了,我回来了,我要回到你的身边。”

  我顿感恶心,一把甩开她的手。

  还好,晚饭还来不及吃。

  不然,得吐了。

  浪费粮食可不好。

  “韦枫,我真的很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韦枫,我一定会……”

  我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我怕会把隔夜饭呕出来。

  “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丢下一句,便大步离开。

  10

  最近,我总觉得头晕,脚步轻浮,精神不足。

  白一凡说,是我太忙碌了。

  还贴心地吩咐保姆给我加菜,补充营养。

  这天,他还特意放了全家保姆的假,亲自为我下厨。

  他当年的厨艺很好。

  据说,外公当年就是看上他顾家,贴心照顾我母亲。

  桌面上摆满了一桌子好菜,全是我小时候爱吃的。

  我有一瞬间的错觉,当年疼爱我的父亲又回来了。

  他还拿出珍藏的红酒,和我畅饮。

  三杯下肚,我感觉已经有三分醉意。

  他再次帮我斟酒,我摆手拒绝了。

  “爸,我醉了,不能再喝了。”

  他咧嘴一笑。

  “你不是醉了,是中毒了。”

  我愣了愣,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剩菜,慌张地望着他。

  “爸,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哈哈哈……”

  他却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紧紧地盯着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赶我出门的白一凡。

  “韦枫,你吃的安神药,早就被我换了。”

  “你已经慢性铅中毒了,没救了!”

  “喝酒会加速你体内毒性的发作。再过几天,你就会因为多器官衰竭而死。”

  “不会有人知道你死亡的真正原因,大家都会以为你是猝死的。”

  他一边笑,一边说。

  笑得可欢快了。

  我眉头紧皱,背脊发凉。用颤抖的手指着他。

  震惊、失望、愤怒、痛心,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最终,只吐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他拍桌而起。

  “为什么?你回来抢我的公司,还问我为什么?”

  我拳头一紧,回怼一句:“你当年对外公说的话,都忘记了?”

  他愣了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从母亲和公司的老员工口中得知,白一凡和我妈结婚之前,曾经对外公做过承诺。

  承诺他只是暂时接管公司,等我成年了,就把公司交回给我。

  公司永远都是韦家的。

  “骗傻子的话,你也信?”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外公、外婆,我妈都如此信任你,你却对我下毒,你还有良心吗?”

  我伸手捂住心口,心脏的位置很痛很痛。

  “要怪就怪他们瞎了眼!”

  “公司给了我,就别想再拿回去!”

  他狰狞的模样,令我倍感陌生。

  我心感悲凉。

  冲他怒吼:“那我呢?我和白桦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只把他当成宝,把我当成草?当年赶我出门,现在,竟然还要我的命?”

  “我哪里比不上白桦了?”

  他回看着我,黑脸一点点拉长了。

  “因为,你是个野种!”

  11

  我的身体一僵,心漏跳了半拍。

  嘴巴张了又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满脑子都回响着“野种”两个字。

  白一凡的吼叫声持续着。

  “当年,我对你妈百般讨好,她却正眼也没有瞧我一眼,偏偏要跟那个穷学生相好。”

  “还好老天有眼,那个穷学生车祸死了。”

  “你妈挺着大肚子,若不是我可怜她娶了她,她早就羞愧而死了。”

  “没有我,你有机会出生吗?竟然敢回来抢我的公司?你这个白眼狼!”

  “你们一家人就没有一个有良心的。”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骂我忘恩负义,骂我和母亲领了情却不感恩。

  我沉默不语。

  直到,他骂累了,住口了,我才幽幽地反问一句:

  “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还跟我提良心?”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害死了我的亲生父亲,害死了我外公外婆,还不够,还要把我也害了!”

  他颤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敢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拍桌而起。

  “别装了,我们韦家人遭受的车祸都是出自你之手!”

  我上次出车祸受伤,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家人会接二连三出车祸?还都是大货车!

  回国之后,我去查了白一凡。

  他娶我母亲之前,就是开大货车的司机。

  我不是白一凡的亲儿子一事,母亲也告诉我了。

  我不得不怀疑车祸都是白一凡制造的。

  我故意跟白桦闹,提出怀疑他。

  其实真正怀疑的人是白一凡。

  可惜,白一凡做得滴水不漏,我至今也找不到证据。

  白一凡盯着我,盯了许久。

  突然又笑了起来。

  “对,就是我做的,你一个将死之人,能拿我怎么样?”

  他终于承认了。

  我握了握口袋里的录音笔,暗暗舒了一口气。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给他递了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你想耍什么花样?”

  “看在曾经父子一场,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我笑了,笑得比他的声音还要响亮。

  他疑惑地打开文件,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白了。

  “不可能!不可能!”

  “这是你伪造的,一定是你伪造的!”

  他拿着文件的手,颤抖了,连声音也颤抖了。

  我笑而不语。

  下一秒,他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查白一凡的同时,我也查了继母。

  她嫁给白一凡之前,是夜店女郎。

  我想做好事。

  就帮白一凡和白桦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大快我心,白一凡没有当父亲的命。

  12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子,吃了一颗药丸。

  对了,刚才忘记告诉白一凡了。

  他给我换的毒药,我全都扔了,一颗也没有吃。

  现在的这一瓶,不是安神药,也不是毒药,而是维生素。

  我说的头晕、精神不好,都是说给他听的,装的。

  为的就是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半个小时之后,我拨打了报警电话。

  与此同时,我独自驾车赶去继母和白桦的出租屋。

  刚到门口,就看见警察押着浑身是血的白一凡上了警车。

  这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我作为报警人,也跟着去了警察局录口供。

  我把录音笔交给警察,告白一凡故意杀人。

  却“意外”得知,白一凡刚刚又背了命案。

  他把继母当场砍死了。

  把白桦砍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着。就算救回来大概率也是植物人了。

  白一凡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当天,我就把白一凡被捉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她沉默了许久。

  我以为她难过,正要开口安慰。

  电话的那一头,却突然传来了叹息声。

  “小枫,辛苦你了。”

  我的鼻子一酸。

  母亲她知道?

  “小枫,你回国为了什么,妈都知道。”

  “你一个人做了那么多事,难为你了。”

  我沉默不语。

  因为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我怕一开口,声音是哽咽的。

  “小枫,去找大丫头吧。”

  “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应该为了你自己而活。”

  母亲懂我。

  沉默许久,我哽咽地回了一句:“我……好。”

  我抹了一把眼泪,就冲了出门。

  花店里,我买了一大束草。

  我也说不上叫什么名字,就是配花的那些草,不怎么好看。

  我捧着这一大束草,去了医院,直冲进大丫头的科室。

  大丫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草束,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上前,把草束递到她面前,紧张地问:“大丫头,你还愿意吗?”

  她没有回应,她身边的同事窃窃私语了。

  “见过送花的,送草的还是第一次见。”

  “送一束草,问人家愿不愿意?当然是不愿意了。”

  “换了是我,我也不愿意。”

  “这个男人是脑子有病吗?哪来的自信?”

  ……

  别人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一直看着大丫头,等着她回应。

  听说,大丫头前些时间去相亲了。

  不知道相亲的结果如何。

  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有我。

  我心里忐忑不安,手掌心全是汗。

  直到,她接过草束,笑着回了一句:“我愿意。”

  我的天空都晴朗了。

  那年夏天,我们还是在校学生。

  某天,倾盆大雨过后,天空中是一大片的火烧云。

  王楚楚同学偏偏要说那是七彩祥云。

  她看着我,满脸期待地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我讥笑:“别做梦了,不然,你永远嫁不出去。”

  “那……那他起码也会手捧着一大束鲜花来娶我。”

  “呵呵,如果有人送你草,你就赶紧嫁了吧。”

  她憋红了脸,小声咕嘟了一句:“如果送草的人是你,我也愿意。”

  当时,风很大,我装作没有听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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