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公司跟合作商开会，收到儿子辅导员发过来的视频。
某知名高档会所，一男一女贴在一起，两个人属实有点忘我了。
巧了，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我资助的贫困大学生，一个是我亲儿子。
这小子跟他爸一个德行，烂泥扶不上墙，还从来不挑嘴。
更搞笑的是，儿子在他死鬼老爸的葬礼上，穿着荧光红，牵着小白莲，当着众多公司高层的面给我秀了一手：
“妈，你要么同意我们结婚，要么以后就直接跟我断绝关系。”
我冷笑：“好啊。”
1
我的好儿子江秦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他跟小白莲的脸色同时一愣。保镖在我的示意下，把这两个活宝“请”走了。
葬礼结束，我回家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就要赶去开会。
我的活宝儿子带着那朵小白莲站在我面前。
“妈，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她叫——”
“不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还在这里干嘛？”我直接打断。
小白莲是什么人还需要他告诉我？拿着我老公给的大笔贫困补助，还在华海会所那种地方打工，现在她笑眯眯地站在我儿子身边，我只想撕烂她的脸。
算了，我得承认，我儿子跟她在一起，简直是破锅自有破锅盖。
江秦笑嘻嘻地看着我：“妈，我那不是开玩笑嘛，你接受沈嘉做儿媳吧，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阿姨好，我叫沈嘉，初次见面给您带了一件礼物，希望您笑纳。”
小白莲长相甜美，笑起来温婉又大方，这么水灵的小萝卜我看了还是挺喜欢的，前提是我没有看到她一身低胸装，在包厢里不可描述的视频。
我抄起手，站在从二楼下来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秦：“你觉得，如果她做我儿媳妇，这个家还能和睦？”
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臭：“既然你不同意的话，那我就跟嘉嘉搬出去住。”
“噢，那就搞快点。”既然他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那就飞吧，“我让管家看着你搬。”
我面不改色，从他俩身边走过去，坐上去公司的车。
在车上，我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把江秦手里的副卡都停了。
我倒要看看，他这段不惜断绝关系也要维护的感情，能坚持多久。
2
沈嘉是我们十年前开始资助的。
当时为了提升公司形象，我们举办了一个慈善活动，帮助小乡村的困难儿童。
这群儿童当中有个小女孩，自小父母双亡无人照料，吃和穿全都是捡别人不要的。采访的时候，她笑着跟我们说，爸爸妈妈很快就来接她。
跟着采访的记者一直忍不住抹眼泪：“女娃聪明地很，其实她什么都知道，这么乖巧，看着真让人心疼。”
我老公当时就承诺，由他出资，一直资助到她上大学。
前年我老公得了肝病，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来。他死之前还在交代，等那个女娃大学毕业，就让她到江氏集团上班。
我最近才慢慢接手老公负责的那部分，这件微小的事，我根本就没有在意，每个月的钱还是照样有人安排打过去。
要不是她跟我儿子闹这么一出，让辅导员找上门来，我还根本不知道她上了大学之后，就开始在外面陪酒。
然后我的儿子，众人眼中的江氏集团继承人，找一个陪酒的当老婆？
估计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我赶到公司的时候，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我对视过去，他们就赶紧低下头。
过了没多久，管家跟我打电话，说江秦的东西已经全都搬走了，一样多余的都没有让他带走。
助理也跟我说，我给江秦开的副卡已经都冻结了。只不过，江秦自己也有几张卡，卡里数目不小，而且他名下有一套房产，现在已经带着沈嘉搬了进去。
嗯，看来我儿子也不算太笨，至少他晓得，存好了钱再跟我闹掰。
“我知道了，你继续监视他吧。”
3
一个月，江秦就回来喊妈了。
“老爸死了，没立遗嘱，公司有你的份，也有我的份，妈，你把我应该拿的股份给我。”
我从文件堆里面抬头看他：“好啊，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呢？拿来我看！”
老江确实没立遗嘱，但当时说好的，等江秦顺利完成学业，就把股份转给他，让他进公司管理层。
现在呢？年年挂科，准备大四最后补考，别说学位证，能拿到毕业证都玄。
江秦这小子以前挺乖的，从小学习就不差，后来虽然成绩有下滑，也勉强上了个普通一本。
这大学挺好的啊！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上了大学好好读书，成为国家的人才，而一个沈嘉，一个江秦，都变得自甘堕落？
沈嘉没大人管，江秦难道也没大人管吗？
自从江秦上了大学，就开始给我整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
都是跟他那个死鬼老爸学的！整天在公司正事不做，把事情全都扔给我之后自己跑出去潇洒。
“妈，我还要等一年多才毕业，我哪儿来的毕业证？”
“没有毕业证你跟你妈要什么股份呢！趁早走，没看见我很忙？”
江秦跟我在办公室对峙，表示他不会退让。
“江秦，你语气不要那么冲。”沈嘉轻声细语地开始和稀泥：“阿姨，江秦是你亲生儿子，不要闹得这么僵，一起好好谈一下嘛。”
我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秦看起来很不满我这么跟沈嘉说话，他把沈嘉护在后面，语气生硬：“我跟嘉嘉是真心相爱的，她就是我认定的老婆。”
我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他江耀成当初也是这么在你爷爷面前说的，结果呢？还不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又一个！”
“江秦，你觉得，你以后会跟江耀成有多大区别？”
“要股份是吗？我告诉你，当初没有我出力，他保得住这家公司？现在公司姓江也好，不姓江也好，都是你妈我的公司，我不同意，谁有资格给你股份？”
自从江耀成在外面有了第一个小三，我就对他没有任何幻想了。
他今天跟这个美女去巴黎，明天跟那个美女去纽约，就尽管去。反正股份大头都在我手上，他翻不了天。
刚才扔出去的钢笔已经掉下桌子摔了一声脆响，我重新换了一支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儿，江秦开口：“妈，你就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我同意啊。”
他俩的表情亮了起来。
“你们要在一起，我管得了吗？不过嘛——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出，想要什么，自己想办法。”
江秦带着他的小白莲出门之后，重重地把门摔上。
4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这种小孩子脾气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回。
噔噔噔——
经过我的许可之后，敲门的人轻轻转下把手走了进来，皮鞋哒哒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钢笔吗，怎么扔在地上？”
他把刚才掉在地上的笔捡了起来，放在我桌上，我瞥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刚才没注意，它自己滚下去了。”
“没事，回头我送你一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
面前的青年穿着深灰的职业装，不笑的时候还挺成熟稳重的，一笑起来就带着些许年轻稚气。
我的脸色也不禁温和下来：“找我什么事？”
“秦姐，签字。”唐一宁语气轻快。他嘴甜，跟着公司的人喊我秦姐。
我拿过他递过来的文件翻看，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份文件做得真是漂亮。
唐一宁是毕业那年到我公司来的，现在也差不多有两年了。一开始我把他招进来，只是因为他是我闺蜜的儿子，没想到小伙子能力还很不错，短短几个月，就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好好塑造，以后一定是公司栋梁。
看文件的时候，我频频点头，终于忍不住叹道：“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自己花这么多钱养大的儿子，养成了一个白眼狼，以后他要是到公司，估计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唐一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可不太好。”
我笑道：“也是，毕竟你老爸又不像江耀成，是那个样子。”
他抿着嘴笑，把签好的文件拿了回去。
唐一宁没有立刻就走，他收起笑容问我：“江秦又过来跟你吵架啦？”
“都习惯了。”我摆摆手，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待会儿去跟我开个会。”
开会不为别的，就为了本来给江秦准备好的那点股份。
江秦看样子是挑不起大梁，那就换人，让别人来挑。
公司新一代管理层当中，我最看好唐一宁，既然要留住人才，对其委以重任，太小气可不行。
这次项目结束，我大张旗鼓地开庆功宴，升了唐一宁的职，给他转让股份，并且给大家发奖金。
公司上下都喜气洋洋，表示以后一定更加努力。
有人不开心，那是当然的，我不就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5
江秦听说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跑公司来了。
选的时机正好，我们在开股东大会，在座的还有几位江家亲戚，他就开始在这里闹。
江秦二叔，脾气多好的一个人，也皱着眉忍不住说道：“江秦，别太过分了，你为什么没拿到股份，自己不清楚吗？还有你那个女朋友……你行事未免也太过荒唐。”
为了给他留点面子，二叔的用词已经很隐晦了，谁知江秦不识抬举：“需要您老人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秦！！”我大吼一声，江秦被我吓得一哆嗦。
砰——
我站了起来，抄起手边的陶瓷水杯扔出去，水杯碰壁，在江秦身边炸开。
“立刻过来道歉！！”
江秦不仅不道歉，还跟我吵了起来。
他说我凶巴巴，母老虎。
“我19了，你还要处处都管着我！一点自由都不给，老爸就是受不了你什么都管，所以才不停跟别人出轨的！”
我身上的血液一下就冷了，好啊，男人出轨不算，还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是吧！
公司效益不好那段时间，我经常忙到深夜，老公在干什么？跟KTV里面的小妹深情对唱。
他爸妈生病住院的时候，我忙得脚不沾地，还是会抽出时间给他们送炖汤送补品，老公在干什么？深夜带着美女酒后飙车，被抓进去还要通知我去接。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竟然就是这么跟儿子说的吗？儿子就是这么看待的吗？
江耀成，你死得好！下去找女鬼快活吧！！
他死是死了，留下来一个不成器，跟我离心离德的儿子。
我的血液一直冷到心里。
那是江秦啊！是小时候在我面前说，他老爸是个大渣男，以后会代替老爸保护我，不让我再伤心流泪的贴心儿子江秦啊！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使劲掐了两下自己的手，把眼泪憋了回去。
全场依然鸦雀无声，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在生气，我在生气的时候，是劝不得的。
我把身后的凳子拉开，一步一步走到江秦二叔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从会议室走出去之前，我平静地跟他们说：
“今天先散会，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