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像是炸了锅，所有的人连滚带爬跳进水里救林如萱。
她被宫人们救上来，身下流了好多血。
周云起到的时候，我正在给檀云梳头发。
我的檀云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现在头上破了一个洞，不好看了，她可要哭鼻子了。
我把檀云的头发梳过来梳过去，试图盖住那个洞，却怎么也盖不住。
“萧沫娘，你是不是疯了？”
他蹬着眼睛吼我。
我冷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活该！”
我问周云起，她杀了我的檀云，不该死吗？
周云起把我从檀云身上拉起来：“檀云只是个傻子！林如萱怀着朕的孩子，你难道让她偿命吗？”
我尖叫出声：“不，檀云是我的妹妹！”
可周云起不在乎林如萱多么阴险，多么恶毒。
他只在乎林如萱怀着他的孩子。
他压住我的声音，大声呵斥我：
“萧沫娘，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林如萱是林家的女儿！”
“萧沫娘，如果林如萱出了什么事，朕要你赔命！”
周云起，原来只有林如萱的命是如此的高贵啊。
周云起，是不是有一天林如萱要我的命，你也要双手奉上。
我抓住周云起的衣领，眼睛里全是恨意：
“是啊，我就是如此恶毒，我就是让她偿命！”
“你最好祈祷，以后不要让我见到林如萱，我见一次杀她一次。”
“我萧沫娘说到做到，不惧任何人！包括你，周云起！”
周云起狠狠地掐着我的下巴，冷笑出了声：
“萧沫娘，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全靠我可怜你罢了。”
“萧沫娘，你就不能理解我？不能为了我忍忍吗？”
从前信誓旦旦要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原来是让我跪着偷生呀。
周云起，我看不起你！
周云起让人堵住我的嘴，捆住我的手脚，关进屋子。
他怕我寻死觅活，他怕我冲出去杀了林如萱。
可他不怕我伤心，不怕我流泪了。
我被人绑在榻上，眼泪流的停不下来，心脏像是被人攥得生疼。
肚子里一阵咚咚的响，是小平安在安慰我。
我还要保护小平安呢。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平复肚子传来的异样。
……
周云起带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了。
不！
他是来杀死小平安的！
我拼命的摇头，挥动手脚，可怎么也解不开绳索。
我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如萱的孩子没保住。”
周云起声音低沉，眼神黯然。
“可南方又起叛乱，这个时候朝中决不能乱。”
“萧沫娘，朕努力过了，你不要怪朕。”
他拿掉我口中的破布，掐住我的两颊，使劲把那碗堕胎药往我嘴里倒。
我使劲偏开头，紧紧地闭上嘴巴。
可是周云起太用力了，一些药汁还是顺着牙缝流进来了。
药终于灌完了，周云起松开了我。
我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用舌头往外顶，试图吐出来。
可没有任何用了。
我的肚子开始一阵一阵抽着疼。
暗红色的鲜血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很快染红了被褥。
我的小平安啊，他要离开我了。
他已经有手有脚，他会动了啊。
我给他做的小衣裳他还没来得及穿，我给他买的小拨浪鼓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看。
谁，谁能来救救我的小平安啊。
我爬到周云起的脚边，伸手拽住他的鞋子，“救……他……”
周云起蹲下身，摸着我的头：
“沫娘，我会保住你的。”
肚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弱，我绝望的闭上眼。
我的身体像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面灌。
我好冷啊，冷得我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我好似又回到了家乡那座破旧的茅草屋里。
那时的我，有爹娘，有哥哥的宠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姑娘。
我忍不住哭出声，
“娘，我好疼……好疼……”
我伸出手试图抱住爹娘。
可我的手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只剩下一片虚无。
爹娘还是温暖的笑着，可再也不能摸摸我的头，擦掉我的眼泪。
“这世间太苦了，苦得我都要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