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国公爷如今已经不相信她了，任由她声泪俱下。
“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此心机恶毒，德行有亏。
怎能当得了我国公府的主母？”
郡主当场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我语气幽幽地说： 国公爷是铁了心打算宠妾灭妻。
难道郡主打算将丈夫和正统娘子的位置让给其他人吗？
您可是王府的嫡女，天朝如今唯一的郡主啊！
一旁的芳珠听到，恍然大悟。
对，娘子，我们可以回去找王爷，找王妃，找皇后娘娘。
他们是最疼你的，一定会为你做主！
郡主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强撑着身子回了娘家。
14.
如今的王妃是续弦，老王爷子嗣众多，唯有这一个女儿。
夫妻二人都把她当掌上明珠。
王妃看见郡主形容枯槁，情绪十分激动。
马上进宫觐见皇后娘娘。
郡主小时候被皇后抚养过一段时间。
而且皇后娘娘还和国公爷沾亲带故。
要是由皇后娘娘出面说和，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想皇后娘娘却百般推辞，面露难色说，不是她不想管，而是朝廷最近有难。
我朝在边境和羌族的战争从未停歇。
前段时间，羌族大败我朝。
过几天，羌族便要派人来我朝商量互市，形势严峻。
身为皇后，要应尽国母的本分。
家事和国事相比，自然是国事更重要。
我听后，内心止不住地沸腾，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那个对晴姐重要的人！
15.
国宴那天，郡主跟着皇后一起盛装出席。
皇后安抚了她，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马上会为你做主。
我俯身低头跪在郡主后面。
听着管事公公喊：左祝都单于到！
我偷偷地抬眼一看，眼睛姐在时认识的他多了几分沧桑和坚毅。
晴姐的美名远播，羌族人也会趁着互市来一睹芳容。
那天一队羌族商人来到这里，发生了打斗刺杀。
他慌忙之中躲到了晴姐的房间。
晴姐没有问为什么会被追杀。
他隐姓埋名在花坊当了一年多的打手。
即使他年纪小，身板也小。
但是谁要是对晴姐图谋不轨，他就会从暗处出现像一头小兽对着猎物撕咬。
晴姐隐约猜到一些事情。
鼓励他回去争夺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说，他会回来接晴姐去过好日子，再也不用过这种低三下四的生活。
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晴姐自尽的消息。
他把我从花坊地下室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万念俱灰。
看见他我仿佛看见了新的希望。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羌族新一代的单于。
我说我要去京城找他们报仇。
他给我赎身给我准备盘缠给我营造新的身份。
让我在京城等他，他会亲自来给晴姐报仇。
16.
大臣们都认为这次羌族会狮子大开口。
没想到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和亲。
这要求属实为难，皇嗣凋零，当今圣上只有几个儿子。
宗室子弟也没有女儿身，只有老王爷家有个独女。
自小承蒙圣眷，圣上亲封康国郡主。
只是，她早已经嫁为人妻。
想到这点，众大臣已经露出尴尬的神色。
“怎么，你们自诩天朝，却连如此诚意都没有吗？”
他和我们文官清流的气质很不相符，坐在那里一副杀伐果断的模样。
让整个宴会气氛都凝结了不少。
“哈哈哈，单于不要激动。你是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次宴会专门为你接风洗尘。不谈国事。”皇上着急打着圆场。
单于冷哼一声却没想过就此作罢。
从羌族当中走出了名女子，赤着双脚，衣不蔽体。
这种大胆火辣的装备让在场女子都羞红了脸，男子纷纷回避。
单于哈哈大笑：“敛儿是我们羌族最能歌善舞的女子，听闻你们天朝人才济济。硬是要跟来，来和你们的少女一较高下”
一曲舞毕只有羌族人在拍手叫好。
这位舞女仰着头声音清脆地说，“听说天朝有位康国郡主，早年间也是一舞倾城。不知道这位郡主今天在不在场，可否能让我也学习学习。”
郡主的死死地咬住嘴唇，桌子下的手的搅着帕子。
这种当众寻欢作乐的行为和那些下等舞姬有什么区别。
郡主不安地看向皇后，生怕她同意了。
但是皇后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康国，只是跳支舞，下去更衣吧。”皇上不容拒绝的话语出来
郡主即使再不情愿，也要照做。
只是她这只舞蹈平平，还接连出错。
实在比不上羌国那位，更谈不上什么争光了。
“好！”左祝都突然拍手叫好。
“皇上，此女身柔体弱！倾国倾城！不知道可有婚配！小王就想要这样的！”
17.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羌族来的单于，说什么也要娶咱的郡主。”
“啊，可是郡主不是早已成亲，我听说前几天连孩子都生了。”
“害，人家根本不在乎啊，羌族蛮荒之地尚未开化。
一女服侍两夫的例子还少吗？”
“我听说，如果能让单于把郡主带回去，攻略咱的那些城池都可以还回来呢。”
“啊，那他们不在乎，国公爷满不在乎吗？当场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嘘，听说郡主回去便上吊了，被婢女发现救下来了。国公爷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虽然是皇亲国戚，可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再说了，女人嘛。”
饶是郡主哭得撕心裂肺，绝食上吊撞柱子什么法子都用过了。
皇上也只是冷冷地说：“康国，委屈你了。只是我天朝岂容弹丸之地如此羞辱，你放心你去之后，皇叔会为你报仇的。”
我在身后扶着郡主，也跟着掉了两滴眼泪。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是在暗示郡主。
让她来到了羌族之后自行了断，天朝名誉不容损毁。
皇上亲封康国郡主为康国公主。
与下月十五跟随使臣出使羌族。
18.
王妃早已经哭晕了好几次。
老王爷瘫坐在首位，喘着粗气口齿不清道：“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怎么沦落成这样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可真好啊，出来打破这种温馨：
“王爷，你忘了吗？你不止这一个女儿。”
我从郡主身后站出来，直勾勾地盯着王爷看，
“二十多年前，在郡主三岁那年，您又有一位女儿降生了。
她单名一个晴字，是您那位小妾取的，您还说很好听。您忘了吗？”
王爷的眼里一片浑浊，王妃倒是惊恐地看向我。
我向她笑笑：“王妃，我的意思是，可以让她来代替郡主。
她是王爷的女儿，即使是个庶女，那也是皇室女子。
反正出嫁需要红盖头，只要她一出塞外，立马服毒自尽。
我们咬死了她就是康国郡主又有谁说不是呢？”
我笑眯眯地一字一句地说，王爷似乎听进去了。
在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有这一个孩子，还让人叫她出来看看。
“不用了王爷，她早就不在了。”
“父母处处针对她，父亲根本不记得她的存在。
咱们这位康国郡主更是因为嫉妒容貌。
便把她卖到了暗娼馆。但是即使她不被卖，她再也活不下去。你说是吧王爷。”
19.
郡主和王妃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大喊来人，要把我赶出去。
大厅外面一片不正常的死寂，如此大声地叫喊没进来一个人。
白天带给她们噩耗的单于却突然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都解决了？”我问。
他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郡主。
郡主面色发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似乎不明白，我这么一个小婢女如何能跟异国首领搞在一起。
我笑着说：不如给郡主讲个故事吧。
离家出走从来没有感受到家人温暖的小女孩。
被家人刺杀，却受到不在乎身份没有单纯善意的小男孩。
府里的经书，请来的道士，保胎的大夫。
包括长得七分相晴姐的芷姨娘都是我找来的。
我设计让国公爷和你离心，让他亲手出谋划策打掉了你们的孩子。
她听完大叫，朝我扑了过来。
却被单于拦住，一甩手扔到了厅里的柱子上，这一甩，不死也残。
我跟她说不用急，国公爷很快便会下来陪你。
在佛堂三个月，我夜夜都在用我的血绘制法阵。
整个府的人会被他们伤害过的厉鬼索命，被恶病缠身。
关键的是，等他们被吓醒只会认为这是个梦。
久而久之，便会备受折磨，行若疯迹。
最后惨死在内心的恐惧当中。
当然，王府你也别担心，
外面的闲散人员，单于都解决了。
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辱，自杀保全颜面。
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毕竟是自杀，能怪在谁头上。
至于你，就行使自己的义务，乖乖到羌族和亲吧。
到了最后，生死可是由他掌控了。
我偏了偏身，郡主的身躯笼罩在左祝都的阴影之下。
20.
“跟我回去吧”他难得开口问我。
我摇摇头“晴姐一生都没有自由，我也没有。
我打算带着她的骨灰，游历四海。”
“晴姐的骨灰我交给你保管，已经是格外开恩。现在她应该交给我保管。”
他双手环抱，皱着眉头对我说。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在花坊。
我腼腆内向，他不苟言笑。
我们都不会主动缠着晴姐。
但总是会暗地里较劲，希望晴姐更在意自己。
我像那时候一样，盯着他不说话。
他也静静地看着我。
相顾无言，不知道何时眼泪充斥我的眼眶。
缓慢地流出来。
我抬头看向天空，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