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澡房外等她们出来。
从里面传来水声和两个女孩子的争执声。
兔兔似乎在为难红雪枝,而红雪枝只是偶尔冷酷回应,不想理会兔兔太多。没多久就传出来红雪枝急切地喊“住手”类似于求饶的喊声,还夹带着兔兔得胜般的大笑。两人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就算隔着一堵门也能感受到里面扬溢着百合芬芳。既然拜托了兔兔帮忙,那这点程度的恶作剧还是放任她的。
大师兄总在关键的时刻现身,他从屋顶翩翩然落下,默默地与我对视了一眼,伸出食指到嘴巴前示意我不要作声。然后他非常绅士地把脸贴近门缝,想通过这狭窄的空间窥探到里面的春景。
我走过来一个锁脖臂将他扯了回来,一边跟他纠缠一边问:“你这个家伙,不是很讨厌人类吗?为什么要偷看人家洗澡!”
大师兄反手一招“扭转乾坤”将我放倒,再一招“观音坐莲”将我压在身下。
“你以为我想看那个修真者吗?愚蠢!我是想担心师妹走上百合的道路,出于对师妹的关心才会监视她们的!”
“这就有道理了吗!”
我被压得难受,立马用伸长尾巴用力缠住他的脖子,奋力将他拉开。
就在我和大师兄在地上死活“摔跤”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下巴无意中被他一手按在门缝旁。不自觉地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里面的水雾浓得出奇,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影,却总看不清实物。
大师兄在身后怨怒地说:“刚才某人说得真是正气凛然,结果不也偷看了吗?”
我猫脸一红,连忙别过脸。
“是你把我推向这边的,而且我什么也没看到!”
“啊,水雾很浓是吧?所以看了没关系的。好歹你也是我师弟,一起来偷看吧。”
听他邪恶的建议,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不行!”
一脚将他想探向门缝的脸踹开。
大师兄很是意外,挨脚后呸出一抹口水,随后怀疑地问我:“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很乐意才对。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修真者女人吧?才会这么大反应。”
我听得一愣,随后想都不用想就否决这种事情。
“绝不可能!”
“跟我撒谎没用,我难道对你还不够了解吗?我连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
“你是变态吗?!”
我正欲跟大师兄争辩,突然澡房大门打开。
刚洗过澡,一头长发湿搭搭的兔兔叉着腰站在门口生气地瞪着我们。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一直在这里吵嚷嚷的干什么?!”
我和大师兄立马分开,重新站了起来。
那货立刻指着我对兔兔说:“师妹,这个禽兽刚才偷看你洗澡,被我抓住了!”
我急忙对兔兔摆手解释:“别听这个人胡说八道,是他偷看被我抓住了,还恶人先告状。”
然而兔兔听了大师兄讲了话后,表情一惊,之后完全没听进我的解释,本来洗澡热红的脸变得更红了,瞟了我一眼后,扭扭捏捏的低下头。
“真是的,二师兄你竟然偷看我洗澡,怎么可以这样?直接一起洗不就好了吗?”
大师兄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转过身双眼无神地离开。
我瞧了他的背影一眼,又回头对兔兔说:“你还要不要点矜持了。”
“讨厌啦!二师兄你还有脸这样说人家。”
这可千万不能产生误会,就在我向兔兔百般解释事情并不是大师兄所讲那样的时候,红雪枝疲惫不堪地走澡房走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兔兔衣服,湿湿的长发没有梳理地披散在肩上,刚经过沐浴后整个人清爽和精神了不少,没有任何打扮却有着朴素的纯美,连一旁的兔兔也看得有点不服气。
印证了,美玉天然不雕琢,素妆简衣即为美。
忽然间,本想跟兔兔解释的说话都说不出来了,什么也没所谓了。
我对红雪枝道了一句“跟我来吧”,便领着她和兔兔前去道观的大殿堂,一路回头瞄了她几眼,还真是个有气质的佳人啊。
回想一下大师兄刚才跟我说过的“你该不会是喜欢这个修真者女人吧?”这句话,忽然觉得有点畏惧,摇摇头还是不深想为妙。
来到大殿后,红雪枝**在蒲团上,用手缓缓梳理长发。
我在香鼎上插了几根烧燃点着的香,然后回身对红雪枝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现在就去叫师父。”
她朝我微微颌首:“劳烦你了。”
还真客套。
作为一个常年住在山中跟那些没规矩的妖怪打交道的我来说,还是很欣赏红雪枝这种有礼节的举止,虽然只是客套话。
见兔兔一脸恶毒地盯着红雪枝,我将兔兔拖走免得她留在这里欺负红雪枝。
老污婆的房间位于道观院落最内侧,我和兔兔来到她的房间门前,喊了两声后没有人回应就推门而进。房间内涌出一股酒气和猥秽的气味,兔兔嫌弃地捏着鼻子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我独自踏进房内,看见老污婆抱着酒坛卧睡在地板上,不但长发散乱,本来就松垮垮的衣服现在更是脱落大半,娇艳的肌肤坦露无遗。
“没救了。”
本来以为她昨晚醉酒,今早应该会醒,不过恐怕她昨晚喝太多了,现在还是睡死的样子。
我进来将老污婆松脱的衣服拉好,拍了拍她的脸叫唤着她,而她只是从用鼻子发出“呜”声来回应我,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愿。
我凑近她耳朵大喊:“醒醒!你要的那本《花花君子》已经买回来了!”
老污婆的狐耳动了动,勉强睁开了眼睛瞄了一眼我,又困顿地闭合。
“先放这儿,为师晚点再看……”
随即又睡过去。
“醒一醒啊,有事要找你老人家……老污婆!”
又再拍了拍她的脸,老污婆只是皱着眉地推开我的手,不肯醒来。
我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拿走一摞书放到老污婆旁边,手指弹出一团灵火,冲她威胁道:“你还起不起来了?你不起来,我就把要你收藏多年的书全烧了!”
“唔?!”
老污婆猛然睁开了双眼,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拉着我的肩膀哀求:“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你师父,不能对为师的书下毒手啊。”
“别犯二了,快起来,有人在大堂等着拜访你呢。”
“拜访我?”
老污婆一脸茫然,随即一脸轻蔑地对我道:“为师隐居多年,怎么还会有人来拜访我?”
“就是我昨天带回来那个清率仙宗的小妞。”
“她?”
趁着她现在清醒了点,我便将红雪枝是清率仙宗掌门派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老污婆。
“哦喔——她原来是那老头的徒弟啊。”
老污婆微微点头。
“为师还以为你只是恰好捡到清率仙宗的弟子,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救了那老头的徒弟,看来这孩子跟咱们挺有缘分嘛。既然她经历生死才得以来到此地,为师作为老前辈得好好见见她呢。”
老污婆总算有点正经的样子,晃悠悠地朝门口走了两步,忽然一脚踩在地上的酒坛,迎头栽在地面上,“呜哇”地痛叫了一声。
这间道观妖怪都是一群笨蛋。
老污婆匆匆收拾了一番仪容就去见红雪枝,兔兔不想见到红雪枝就独自赌气地跑去后山拔萝卜,我先来到庭院从小绿树上取下红雪枝的剑,带着剑晚一步回到道观殿堂。
回来的时候见她们两人坐在蒲团上面面而谈,老污婆乐呵呵地跟红雪枝说着什么,红雪枝的表情有点拘束,我进来的时候恰巧看到她向老污婆行十分敬重的叩拜礼,而老污婆难堪地将她扶起。
“好啦好啦,往事莫提,对老身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这次老身什么也没做,救你的是我家两个徒弟。”
这小妞跟老污婆还有什么往事吗?
在我捧着剑走过来后,老污婆回头指着我,对红雪枝说:“我这个徒弟啊,心底善良得很呐。嘴上说嫌弃讨厌,身体却很诚实,劳劳碌碌的做着各种好事,这山上的妖怪都特别喜欢他。”
红雪枝瞧了我一眼,平淡地对老污婆点头道:“前辈说的是。”
我老脸一红,有点气恼地将剑放到老污婆面前:“别说些多余的话,这就是她带来的剑,你看。”随后自觉地站到一边去。
老污婆捧起这把剑,露出怀念的神情。
“喔~是赤凰青鸾啊,都多少年了,还以为那老头不准备还给我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实呢?”
红雪枝亲眼见到剑归主人之手,终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道:“雪枝初次下山历练,家师便托付晚辈归还此剑,岂料途中遭到杀生地狱阻截,因道行不足险被夺剑,幸此剑经一番转折后回到前辈手中。但杀生地狱仍可能暗中伺机而动,还望前辈谨慎防备。”
老污婆没在意地甩甩袖子。
“无妨,只要他们不是倾巢而出,老身和鲲山众妖便能应付。”
“雪枝从家师口中听闻过前辈的本领高强,但还是谨慎点好。”
“唉~你这孩子……”
老污婆瞄了眼我,忽然有点戏谑的意味地对红雪枝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在老身道观休养半个月等康复了再走不迟。这山中妖怪虽多,但大多不会害人,在老身的道观里你绝对是安全的。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你大概已对他有所了解,有他照顾你大可以放心。”
红雪枝微皱着眉盯着我,怀疑的眼神让我颇不爽,随后她对老污婆点头应道:“劳烦前辈了,待雪枝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便马上离开。”
老污婆乐呵地说:“不急不急,你喜欢的话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嗨~咱这道观啊,就是缺像你这样正正经经的好孩子。”
作为最不正经那个,她还有脸皮这样说了。
不过感觉,红雪枝对老污婆的态度还真是意外的好啊,这家伙不是很讨厌妖怪的吗?虽说老污婆作为她师父的故友算是她的前辈,但这表现也不寻常了点,难道她们在过往发生过什么故事?
红雪枝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认真地对老污婆说:“其实除了还剑,师父还让我向前辈转达一个请求。”
“请求?”
“是的。”
老污婆顿时嫌弃地说:“我就是知道,那老头突然找我,决不是还剑那么简单,肯定是有麻烦要找我。好吧,不过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老身姑且一听,你讲吧。”
红雪枝疑虑地望向站在一旁的我,似乎那个“请求”是什么机密事情。
老污婆读懂了红雪枝的担心,笑道:“老身信任这个徒弟,你只管说出来便是,不必在意。”
请不要信任我,我前天还准备离开道观呢。
不过我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见红雪枝还是一脸疑虑的样子,便自觉地说:“我去菜园摘点果子。”然后大步从殿堂离开。
红雪枝那么神神秘秘的,我多少有点好奇她所说的那个“请求”是什么,但仅仅是好奇而已,既然不方便让我知道那就不听。
经过庭院,走去后山菜园。
兔兔说来后山拔萝卜了,但我猜她八成是来发泄脾气。所以当我穿过竹林来到后山菜园,看到菜田里多了澡桶大小的坑时,我完全不觉得吃惊。
走到坑边蹲下,望着正在下方使劲刨坑的脑残兔子。
“师妹呀,你在干什么呢?”
她头也不抬就回道:“给那个女人挖墓!”
“哦~不过你挖墓归挖墓,在菜地里挖是干什么鬼,待会你得把这坑给填好,不然晚饭你别想吃了。”
“唔唔!”
这么一说,她就放弃刨洞了,我往坑里伸手握住兔兔的手腕将她从坑里拉出来。出来后她仍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拍打着身上的泥尘,就像在想象着拍红雪枝那么用力地拍。
我郁闷地问她:“还是那么讨厌红雪枝吗?有什么好讨厌的?”
“我觉得我比不上她!”
我对她这种自觉感到意外,敷衍地安慰道:“哟,怎么比不上了?你长得比她可爱,该大的地方比她大,还整天萌萌哒,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地方?”
兔兔气得跺脚地喊:“我觉得在她面前,我又蠢又没有女孩子气质!”
我乐得就差拍掌叫好,这只兔子居然对自己有这么清楚的认识!
我假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蠢萌的女孩子也很可爱。”
但脑残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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