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兔兔聊天的时候,菜园传来异响,引得我们的耳朵同时动了动。
朝爪棚的方向一看,三只猴子捧着西瓜、提子和香蕉,悄咪咪地从爬棚离开,走在前头的三毛举着的大西瓜撞到了一旁的橘子树,才出现了刚刚的声响。
这三只坏东西又大白天来偷瓜?!
“你们三个!”
我怒声一喝,三只猴子就“吱吱嘎嘎”地惊慌逃窜,居然还不舍得丢下手里的水果。
它们逃得飞快,不过我更快,只是一闪身就拦在它们面前,正要张手捉住它们的时候,三只猴子受惊地分开逃窜。
我原地愣了一下,左右环顾不知先捉哪只,顿了片刻立刻跑去追最慢的三毛,一闪身来到它的身后,揪住了它的尾巴,将这只猴子整个提了起来。
三毛还抱着手里的西瓜不放,哀嚎:“为什么每次先捉到都是我?”
兔兔气冲冲地追上了二毛,一把掐住了二毛的脖子将它举了起来,“死猴子!非要在我最生气的时候来偷瓜,我要把你绑起来当沙包打!”
吓得二毛手里的提子都掉了,连声求饶:“不不不是我的主意,是大毛!是大毛叫我们这样干的!我只是搬运工!额呃——要死了……”
三毛二毛都被抓住,还有总是想出各种坏主意的猴子大毛,抛弃了两个同伴,独自笑嘻嘻地跑到了林子边缘,手里抱着一串快成熟的香蕉。
“小绿!”我大喊一声。
大毛刚走到林子,突然地面破开,伸出数条藤蔓袭向它。
这猴子不是吃素的,在受惊之余左闪右避躲过了几条藤蔓的攻击,可灵敏得神奇。只是最后藤蔓缠住了它手里的香蕉,它吃了一惊但仍然不放手,其他藤蔓趁机缠住了它,将它吊了起来。
我和兔兔拎着三毛二毛走了过去,顺手扔给藤蔓也将这两只猴子也吊起来,大毛和三毛见逃无可逃,竟然将手里的瓜果都啃了,只有二毛刚刚被兔兔掐得半死地吊着。
“你们三个,不剁了你们的手,你们偷东西的坏习惯就不会改。”
三毛:“改改改,下次一定改!”
大毛边啃香蕉边奉承:“喵九你的香蕉太好吃了,我们实在是忍不住。”
“那要给你们种片香蕉林,让你们随便吃吗?”
两只猴子惊喜不已。
“好啊!好啊!”
真是三只白痴猴子,跟它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得用惩罚的方式才能让它们长记性。
“小绿,执行肛刑!”
听到了我的命令,三条尖尖的藤蔓伸到三只猴子红红的屁股后面,对着那个紧闭的眼洞。
好歹三只猴子妖也不是完全是傻蛋,见到此状它们都停下了啃瓜的动作,“吱吱嘎嘎”地拼命挣扎起来,但它们最终还是没逃过残酷的惩罚,藤蔓狠狠地朝它们的洞插了进去,三只猴子歇斯底里的惨叫响彻了鲲山。
“下次再来偷瓜之前,要想清楚哦。”
将三只猴子放走之前,我对它们威胁一番。
三只猴子心如死灰,也不知道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话。当藤蔓松开缩回地底,它们掉落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捂住受到重创的屁股相互搀扶地离开,看那三猴的背影还有些许的悲凉,没多久就都钻进林子里消失掉。
看完捅爆猴子,兔兔心情转好,兴奋地拉着我的手,“二师兄二师兄,我们摘点水果蔬菜回去吧,做你上次那个……傻啦。”
“是沙拉。”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就喜欢吃新鲜的!”
我被她拉回菜园,边走边对她训导:“净吃蔬菜缺少营养,你要多吃肉。”
她仰着下巴嚷嚷:“不要!不吃!”
真是只偏吃的兔子,不过见她恢复好心情了,我也放心了。
拎着竹篮子在菜园采摘瓜果,费了点时间。
天空忽然落下几滴水滴,似乎有下雨的迹象,我连忙叫上兔兔回道观。
篮子满满的,兔兔一边蹦啊跳啊一边啃着熟木瓜,她前面那两只兔子也在蹦达蹦达,本来就很大了,再继续吃下去就变成巨兔了。
没走多远,一阵细雨就飘飘然洒下,我和兔兔连忙跑着回去。回到庭院的时候,远远看到红雪枝端庄地跪坐在木廊上,神情闲然地望着庭院的细雨。而出奇的是,她的大腿上枕着表情颇为享受的小绿,红雪枝的手还不时抚摸一下小绿那开满小白花的头发。
只不过一时不见她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跟老污婆的秘密谈话已经结束了?
我和兔兔狼狈地跳上木廊,放下两个装满蔬菜水果的竹篮子,一同抖落身上的水珠。兔兔骂骂咧咧地抱怨近来雨水有点多,小绿见我们满载而归,兴奋地从红雪枝大腿上起来,跑过来蹲着翻果子吃。
我望向同一条木廊上的红雪枝,她也在看向我们,看着我们被淋得湿湿的,又瞧了眼竹篮子。
她肯定很好奇妖怪居然会种菜,就像是见鬼了那般惊奇。但她仅是瞧了一眼后视线便收了回去,闭上眼睛跪坐在那里,静气宁神,大概是在运气调养身体。
谷雨前夕,春意濛濛,而姑娘素衣披发,**庭廊间。
红雪枝是一个出尘脱俗的仙家姑娘,她坐在那里就是一幕风景,宛如一幅秀丽的江南烟雨图,只是看着她的侧脸就沉迷其中。
我承认,我向往这种仙风雅韵,曾几何我也幻想过自己会成为潇洒的侠士,可事实上我是一个妖怪。
兔兔看一眼红雪枝,吱吱咕咕地说了句“神气什么。”便气鼓鼓地一手拎着竹篮子一手拉着小绿走去膳房,还在前面喊我快点来做饭。
我知道兔兔这是刚才在菜田里说的,觉得自己在红雪枝面前“又蠢又没有女孩子气质”。
但是我觉得,像红雪枝这种清雅的气质,并非所有女孩子都学得来。
驻足原地片刻,我拎着竹篮子走到红雪枝身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串樱桃放到她旁边的木板上,又无声地离开。
我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因为做这种事不是我的性格。红雪枝没有开口道谢或是拒绝,因为接受妖怪的给予不符合一个修真者行为准则。
我向往红雪枝,希望跟她的距离更近一点,想跟她成为朋友。
但我和她都被名为“立场、性格和准则”的东西约束着,我们的距离永远都不可能拉近,更不可能成为朋友。
这么想着的时候,路过道观殿堂门口,瞄到了老污婆坐在香鼎前的蒲团,紧闭着双眼似是认真而苦恼地思考着什么,大概是跟红雪枝刚刚跟她说的“机密请求”有关。
而等到吃午饭,看小绿的手语知晓老污婆回房间了,像是禁关。一向如烂泥般没干劲的老污婆也有这么认真地考虑事情的时候,让我的好奇心痒痒的。但如果问了就是涉足了与我无关的事情,既然已经准备离开道观,那就最好闭上嘴巴。
红雪枝自觉地坐在长桌旁等候,努力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倒是不需要再送饭到房间里。
大师兄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师弟,吃个鸡屁股吧。”
我也笑得跟煮熟的狗头那般。
“什么话,这种好东西可是我专门留给师兄你的,不吃就不给师弟面子了。”
“笑话,我有给过你面子吗?”
“赶紧吃吧!什么也没干,你有资格挑三捡四吗?”
我和大师兄又再展开筷子与筷子的对决,都想将鸡屁股夹到对方碗里,几乎每次都这样,不胜其烦。
红雪枝冷眼望着我们的较量,淡淡地说了句:“原来妖怪这么挑食吗?”
兔兔见到红雪枝也在就满面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闷闷地嘲讽:“什么都不做就想着吃!我们道观可没那么多米饭养闲人呐!”她还好意思这么说。
犹如一棵仙人掌,在被攻击的同时红雪枝也马上反击。她的视线望向兔兔,语气带刺地说:“连待客之道都不懂,看来只是一个从来没有学过任何礼仪的妖怪呢。”
“你算是客人吗?!”
“我客人的身份可是得到你师父的承认,对吧,那边的小猫。”
我正跟大师兄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卷入她们的争吵,忽然被红雪枝问到也只能敷衍地点点头。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吧,作为你师父的客人,她的徒弟连客人都招待不好,你不觉得羞耻吗?”
“唔唔唔!”
兔兔被红雪枝气得满腔怒火。
坐在她旁边的大师兄一边努力抵挡我的攻势,一边对兔兔劝道:“师妹莫生气,二师弟跟那妖女欺负你,但大师兄会保护你,等一有机会师兄就铲除这两个狗男女!”看他阴险的笑容,估计是想借红雪枝的存在来使兔兔讨厌我。
“大师兄闭嘴啦!”
兔兔并不太想搭理大师兄,先动手夹起了一筷子萝卜丝。
小绿从地板里冒出来,一口咬住我和大师兄筷子间夹着的鸡屁股,还挺满足的。这家伙什么都吃,有什么垃圾都让她消灭就对了。
见动筷了,红雪枝才有礼序地捧起碗拿起筷子,又放缓语气和态度,“当然,我不会白吃白住,等我身体恢复一些我自然会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我随身带了些灵石和钱银,通通都会留下作为这段时间各位对我的照顾的谢礼。”
兔兔一边嚼一边不爽地喊:“谁要你的臭钱啦!”
我:“臭钱给我就够了。”
虽是红雪枝提出来的,但她还是鄙夷地瞧了我一眼。
一顿饭,在硝烟弥漫的气氛中结束。
红雪枝在之后都待在房间,不知是运功调养身体还是干别的,我在外面忙活到了晚上,等天已昏黑的时候洗完个舒服澡,然后化身为猫回去了房间。
无声地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红雪枝坐在我的书桌前,静静地翻阅着书籍。
荒山无趣,唯有看书解闷,我常会到附近的镇子买些书看,多是一些古涩小说、奇谭怪志、或是史实纪事,例如《九国演义》、《搜鬼记》、《春楼梦》、《东厢记》诸如此类一些故事书,塞满了书架。
红雪枝大概是觉得无聊,所以才会从我的书架上翻些书看,我对此倒是觉得没所谓。
她没有发现我进来了,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捧着书轻轻地翻了一页。促不及防地,红雪枝脸上绽放笑容,小声的“哼哼哼”地笑了出来。
可能是平时不常笑,她的笑容有点生涩,像是雪中的梅花。
我在地上愣愣望着她发了一会呆,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开心。晃着尾巴悠悠地走近一看,从下方的角度看到了她手中的书粗糙的封面画着一个手持长剑的小人,书名写着《狂人修仙传》,感觉非常熟悉。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猛然地想起来。
那不是我中二时期画的漫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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